layout: post title: "女性与色情与脑（三）：假正经还是真无感" date: "2014-12-29 16:46:00" categories: 脑科学 auth: co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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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我曾经想用《当你看色情内容时，你的大脑在干啥：上瘾还是冲动？》这个题目给这个系列定名。在我的QQ群里向朋友们征求了一下意见，一个女性朋友回答说，“我既不是冲动也不会上瘾，而是“无感”。之后我在阿尔法酱的一篇采访文章《小棺木：爱拍姑娘身体的姑娘》中看到，她问采访对象是否看AV时，小棺木回答道“我看AV从不看男性，而且只看前戏，开始啪啪啪我就不会再看了。”
男女间对待色情片的这种差别，早就为女权主义者和色情从业者所知。比如，著名的女权主义先锋兼色情片导演Candida Royalle很早就开始为女性和夫妇拍摄女性视角的情色片了。然而，女性的这种对男性视角色情片的无感，究竟是她们在社会压力下对自己性欲的压抑和羞涩，还是真正的提不起“性趣”？仰仗空口说白话的问卷调查式的研究，似乎不能得出让人信服的结论。那么，又该脑成像研究来厘清一下事实了。
接连写了两篇《性与色情与脑》后，忽然发现那两篇文章中分别介绍的马普和剑桥的实验中，都只选择了男性作为研究的参与者。这不得不让人质疑他们都实验结论的普遍性。在性和色情的研究上，我想没有女性同意用男性作为研究对象而得出的结论可以适用于她们身上。毕竟，男女之间的最大分别，就是他们的性生理和心理过程。有过和异性交往尽力的人都非常清楚，男人和女人在行事风格，思维方式上的差别真是有如天渊。女性的荷尔蒙通常呈周期性变化，而男性在这方面则比较平稳。而荷尔蒙的变化对女性内在生理和外在行为的影响，使得以女性作为研究被试的实验需要注意的问题尤其多。伴随的荷尔蒙的起落，女性的性欲，焦虑水平，情绪状态等都会到影响。这些都容易进而影响到对她们为被试的科学观测结果。
在心理学研究中，虽然性别差异是一个重要的研究方向，但是为了使自己的研究具有普遍的代表性，研究者通常在为自己的实验召集被试者的时候，注意做到男女被试在数量上的匹配。对于性，情绪，情感这样的研究则通常会是例外，只选取男性或女性为研究对象的实验还是很多。这样做，其实也是考虑到男性和女性的差别的。因为混合性别的研究通常得出的结论会把性别差异给认为的混淆，得出的结论其实既不能适用于男性，也不能适用于女性。
男女差异方方面面不能尽数，这里举几个例子。比如，男性中观看色情内容的人群比例要高于女性。《纽约时报图书评论》的编辑Pamela Paul女士在她的一本名为《Pornified》的书中，称美国大约有66%的男性每月多会逛色情网站，而女性中这一比例大概只有41%。再比如，因为色情而遭受情感和性方面的困扰的男性似乎也比女性多。当然，男女分开实验，其中也许也有道德上的考量。至少在马普的实验设计中，被试实现是不知道他们要看什么内容的图片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呈现色情片给女性看要面临的性骚扰指控的风险，要比对男性这样做要大得多。
无论怎样，马普和剑桥的这两个研究中没有包含女性被试者，是他们的短板。那这篇文章，就来介绍一个以女性为被试的研究。
荷兰格罗宁根大学医学中心（University Medical Center Groningen）的研究者们主导的这个实验，招募了12名健康女性参加。这些女性年龄在18到47岁之间，未到更年期，平时都有口服避孕药（口服避孕药能使得激素变化比较平缓，从而减少月经周期对性欲和焦虑水平的影响）。同《性与色情与脑（二）：成瘾还是强迫？》一文中介绍的剑桥的实验类似，实验参与者需要在对其大脑进行扫描观测的同时观看三种视频：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实验中使用的性爱视频和情色视频均来自于上文提到的Candida Royalle的作品）。在参加实验之前，所有的参与者都被告知其要做的事情。参与者们也都通过了各种检测，证明其身心状态正常，没有性方面的问题或者其他精神疾病。
该实验中使用的脑成像技术为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PET），是临床医学中比较先进的造影技术。使用PET进行脑成像，需要向被试注射具有放射性的物质作为造影剂，本实验中使用的是用放射性氢元素标记过的水。由于大脑中的神经元工作时需要血液输送营养和氧气从而引起血流量在工作脑去的的增大。因此，根据参与者执行某项任务时大脑的显影成像，PET技术能够判断哪些脑区是执行该任务的主要区域。
这个实验中通过对比参与者在看不同视频时的PET成像，可以揭示女性在观看色情内容时的脑活动是否区别于看中性视频。
该实验最重要的结果集中在了视觉皮层，确切的说是初级视觉皮层（primary visual cortex）。这些女性在看中性视频和情色视频时，其初级视觉皮层的活动非常类似，并没有太多差别。而当她们观看性爱视频的时候，流向初级视觉皮层的血流量显著降低，预示着该区域活动降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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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级视觉皮层，位于后脑勺稍微往上一点。视网膜上的视觉神经与这个区域有紧密的联系。它的功能是处理视觉信息，通俗的说，就是“看”周围的环境。这个实验的结果说明，在观看性爱视频的时候，参与实验的女性的视觉皮层活动降低。她们的大脑没有在处理，至少是没有像对情色视频或者海洋生物那样处理，性爱视频。
这并不表明这些参与者们并不享受性爱视频的刺激。于此相反，研究者们对这一现象的解释是这样的：对于大脑来说，“性唤起”是一项非常复杂的任务，它需要许多脑区的参与，同时耗费大量的能量。为了这一过程顺利完成，大脑不得不选择性的“关闭”一些区域，把节省下来的资源投入到“性唤醒”中去。这样，初级视觉皮层的监测外部世界的功能在“性唤起”时变的不再那么受重视，流向它的血流变少。因此就出现了实验中所出现的状况：初级视觉皮层在参与者看到性爱视频时，活动降低。
在性趣高涨时，男女大概都会呼吸加重，心跳提速，面带潮红，情不自禁。而在享受激情燃烧时，要求关掉床头那盏灯，或者自己闭上眼睛，则是女孩子们会提的要求。她们告诉你这是因为她们害羞或者害怕才要求在黑暗中进行。而她们的大脑活动告诉我们，这些要求与害羞无关。这也不是她们假正经。仅仅是因为，她们的大脑已经开启享受模式，不在关心能不能看到你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了。
对于女性来说，性爱视频或许有“性唤起”的作用，但一旦她们进入了“性唤醒”状态，就不是那么需要这些视觉上的性刺激了。所以，性爱视频，并非不是女性的菜，她们也不是不爱看，而是她们的很容易被性爱视频激发起性欲，一旦她们的大脑忙于“性唤起”，就顾不上“看”任何东西了。而那些令男人沉迷的直捣黄龙的活塞运动，也就变成了无聊的重复动作，没有什么看头了。
参考文献
Huynh, H. K., Beers, C., Willemsen, A., Lont, E., Laan, E., Dierckx, R., ... & Holstege, G. (2012). High‐intensity Erotic Visual Stimuli De‐activate the Primary Visual Cortex in Women. The journal of sexual medicine, 9(6), 1579-1587. 阅读原文
2014-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