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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西游记》导读4-五庄观的故事


理解了足够的背景,这一篇我们来看其中一个故事,加深对这些背景的了解。

我们说了,《西游记》的背景故事,是虚化的,真正有趣的是一个个的小故事和中间的过 程。我们远远知道师徒们有一个遥远的理由,在这条遥远的路上体会人生的起起落落。看 这些东西,就好像看烟花的绚丽,虽然只是个过程,但过程就是永恒。这句话你们不一定 能听懂,我们姑且闻之,终究你们会懂的。

这一日,他们就走到这么个幽鸟乱蹄青竹里,锦鸡齐斗野花间的地方,然后就进了这个宫 殿森罗紫极高,楼台飘渺丹霞堕的道观。

这之后的整个故事描述,基本上都是凡人的家里短长,没点神仙或者出家人的气度的。你 看师徒的对话:

    | 长老道:徒弟,真个是一座观宇。
    | 沙僧道:师傅,观此景鲜明,观里必有好人居住。
    | 行者道:说得好。
    | 遂都一起进去。

寥寥几句话,就把几个远行人的神态描绘得栩栩如生。

后面的部分可以自己去看,但我每次看到他们的对话,都忍不住想笑。比如仙童说自己师 傅多牛叉,行者怎么说的?他说:

    | 只讲老孙会捣鬼,原来这道童会捆风。

这个形容笑死我了。然后你听唐僧劝阻,也是极为有水平的,他说:

    | 悟空,且休争竞,我们即进来就出去,显得没了方情。常言道,
    | 鹭鸶不吃鹭鸶肉。他师既是不在,搅扰他做甚?

我听这句话是一愣,不争竞也罢了,怎么突然就转到才进来就出去没有方情什么事呢?鹭 鸶不吃鹭鸶肉,关人家师傅在不在什么事呢?想一想,原来人家唐僧是没理由找理由好吧 :),人家就是要说着口爽,关键都是后面一句,这种没话找话,懒得动脑就是随便说个 理由,然后让孙悟空闭嘴,这种水平真是没谁了。细细想去,也把我笑得要打跌。

老唐更完全把道观当作自己家,徒弟刚刚和主人家吵完架,他老实不客气就吩咐到:

    | 你去山门前放马,沙僧看守行李,教八戒解包袱,取些米粮,
    | 借他锅灶,待临行,送他几文柴钱便罢了。

完全当作自己家,然后打发叫花子啊。我爱死老唐了。

后面就是人参果的故事了。这时就不能不佩服观音的水平了,挑了三个都是犯过法的,这 三个家伙没事都要搞点事出来。你说如果观音找哪吒这种官二代来保护唐僧,哪里会干出 偷人参果这种破事呢?但她挑的这三个主,都不是什么好鸟,这样才能把事情闹大,这个 传教的效果才好啊。你看他们怎么说的:

    | 八戒道:哥啊,人参果你曾见么?
    | 行者惊道:这个真不曾间,但只常闻得人说,人参果乃是草还丹,
    | 人吃了极能延寿,如今那里有得(土老冒的感觉)。
    | 八戒道:他这里有,那童子拿两个与师傅吃,那老和尚不认得(罪过罪过)……

然后孙悟空就被撺掇去偷了,回来的时候,不忘兄弟,跟八戒说:

    | 老孙的手到擒来,这个果子,也莫背了沙僧,可叫他一声
    | 八戒即招手叫道:悟净,你来
    | ……
    | 行者放开衣兜道:兄弟,你看这个是甚的东西?
    | 沙僧见了道:是人参果
    | 行者道:好啊!你倒认得,你曾在哪里吃过?
    | ……

然后,三兄弟就毫无愧疚把三个果子吃掉了。这个描写,把三个有义气(主要是老孙有义 气),又喜欢偷鸡摸狗的难兄难弟的形象写得如在目前啊。你还看他们后来事败后的嘴脸 :

    | 沙僧听见到:不好了,决撒了,老师傅叫我们,小道童胡厮骂,
    | 不是旧话儿走了风,却是什么?
    | 行者到:活羞杀人!这个不过是饮食之类,若说出来,就是我们偷嘴了,
    | 只是莫认(有骨气的人,只是要脸)
    | 八戒道:正是,正是,昧了罢(这种就是属于那种特不要脸的)

后面自己看吧,但有一个细节,我不能不提一下的,道童跑去骂唐僧的时候,老唐怎么说 的?他说:

    | 你且莫嚷,等我问他们看,果若是偷了,教他赔你。
    | 明月道:赔呀!就有钱哪里去买?

这个质疑很有道理吧。如果你是老唐你怎么回答?我当时没有往下看,看到这个真的一时 不知道如果我遇上了可以怎么回答。你们也可以想想。

老唐的回答笑死我了:

    | 纵有钱没处买呵,常言道,仁义值千金。教他陪你个礼,便罢了。
    | 也还不知是他不是他哩。

老唐真的是很不客套的人啊。

想想也是,老衲还要取经,取经就要徒弟。现在不吃也吃了,不陪个礼,还要赔条命给你 呐?何况……嘿嘿……也不知道是他不是他哩,急啥?

好了,我们一起欣赏到这里吧。其实我一直想强调的是,《西游记》是一本很有趣的书, 可以从头笑到尾,故事本身就很好笑。很多人无法得到它的妙处,是因为这些人从不好好 看,不好好听。他们要不就追着故事的结果去,要不就喜欢想各种阴谋论,却忘掉了文字 本身的意趣。完全就是买椟还珠,我们如果能调整好我们目光应该聚焦的地方,我们会从 这个阅读中得到莫大的乐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