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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服


前两天回答了这个问题: 海思麒麟芯片是真正意义上的国产芯片吗?_ ,就此总结一 下“早服”这个概念。

.. _海思麒麟芯片是真正意义上的国产芯片吗?: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16855003/answer/630130492

人依赖“名”进行思考,免不了受到一个诱惑,他们喜欢消耗“名”:我做一个产品,做这个 产品需要一个原料,这个原料是我的,这个思考就简单了。做这个产品需要人力,如果这 个人力是我的就好了,甚至这个做的那个人就是我,就更简单了。这样降低的是“思考”的 成本,很容易得到一个结论:这是彻头彻尾,完完全全,就是“我的产品”,我要实施任何 影响,都是可以的。

但其实不是,这个产品还是在你身外,和你一毛钱关系没有,为了证明它是你的,你还得 时时去控制它,你不能控制它,如何说明它是你的?所以,你有钱,最好要每天都在花, 你有把枪,最好不断把子弹打出去,以便证明这是你的。为了证明这是“我的产品”,你被 迫做了“产品的我”。你拥有别人,就是别人拥有你的另一面。

正如《鲁滨逊漂流记》里面说的:

.. 总之,事理和经验使我懂得,世间万物,只是有用处,才是最可宝贵的。 任何东西,积攒多了,就应送给别人;我们能够享用的, 至多不过是我们能够使用的部分,多了也没有用。 即使是世界上最贪婪、最一毛不拔的守钱奴,处在我现在的地位, 也会把贪得无厌的毛病治好,因为我现在太富有了, 简直不知道如何支配自己的财富。我心里已没有任何贪求的欲念。 我缺的东西不多,所缺的也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东西。 前面我曾提到过,我有一包钱币,其中有金币,也有银币, 总共大约值三十六金镑。可是,这些肮脏、可悲而又无用的东西, 至今还放在那里,对我毫无用处。我自己常常想, 我宁愿用一大把金币去换十二打烟斗,或换一个磨谷的手磨。 我甚至愿意用我全部的钱币去换价值仅六个便士的英国萝卜和胡萝卜种子, 或者去换一把豆子或一片墨水。可是现在,那些金钱银币对我一点也没有用处, 也毫无价值。它们放在一个抽屉里,而一到雨季,由于洞里潮湿,就会发霉。

求名这种东西,其实是不断渗透在我们的思考模型中的,大有大的求名,思考有思考的求 名,如果我们不主动对抗它,就会很容易掉进它的陷阱里。《道德经》提出“早服”的概念 来对抗这个陷阱:

.. 治人事天,莫若啬。夫唯啬,是谓早服; 早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 无不克,则莫知其极; 莫知其极,可以有国;有国之母,可以长久: 是谓深根固蒂。长生久视之道。

对于这个概念,苏辙的解释很漂亮:

.. 凡物方则割,廉则刿,直则肆,光则耀。 唯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此谓啬也。 夫啬者,有而不用者也。世患无以服人,苟诚有而能啬, 岁未尝与物较,而物知其非不能也,则其服之早矣。物既已服, 敛藏而用,至于没身而总不试,则德重积矣。 德积既厚,虽天下之刚强,无不能克,则物莫测其量矣。 如此而后可以有国。

简单说,你要这个名,你就消耗掉你的德。你每积累一个势,你获得的是“利”,你去“用” 它,消耗掉你的利。你一直消耗你的利,你就没有任何德,你的逻辑链反而不稳。所以, “道理”太“头头是道”,证明的是你逻辑链的精巧。而精巧的逻辑链,意味着任何一个要素 发生了更改,这个逻辑链就不成立。这样的逻辑链就“缺德”。这不是长生久视之道,战略 走不远。

所以,我们追求的是“早服”,不消耗掉你的利,还没有发生对抗,但对方提前决定循你的 方向走。你的德越重,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就越大。领导者不去争,不去代大匠斫,目 的就是这个,“以德服人”,而不是“以逻辑服人”,逻辑是思考的模型,思考完了,就去做 ,把它变成事,一旦势成,就不是“名义上”证明这是对的,而是没有任何证明,你就觉得 它是对的。

所以,看到你在逻辑上给人证明一个东西,要觉得担心,要往后退一步,让对方的逻辑占 据上风,但这种逻辑是为你服务的。

这种情形在软件架构上表现得最为明显,架构师逻辑清楚,尝试用架构师的逻辑取代开发 工程师的逻辑,是“以明示下者暗”,而“以明示下者暗”的结果就是以明对明,纰漏无人补 ,在多选题上强行制造冲突,结果就是整个逻辑链反而垒不起来。这是做架构设计中不能 不慎重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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